客运站求生

近日，已经运营多年的深圳福田汽车客运站宣布停运，预计年底升级“归来”。客运站转型的话题再度引发热议。在众多方案中，转型并增加商业空间成为目前不少人支持的方案。

就在不久前，经过6个月精心打磨，占地3.7万平方米（含1万平方米站外停车场），拥有1.3万平方米的售票大厅和旅客候车大厅的广东省汽车客运站变身了，其中引人关注的是其新增了购物新天地。此外，今年5月初，广州东圃客运站也迎来围蔽改造，其计划也是要变身商业综合体。

2000年前后，随着经济快速发展，客运汽车站的需求量变大，不少城市纷纷新增站点。以深圳为例，据当地官方媒体统计，全市客运汽车站数量在2014年达到了历史最高峰，总数达到51家。

但随着高铁的崛起和私家车逐渐走进千家万户，客运站遭遇前所未有的冲击，转型迫在眉睫。商业空间，会成为客运站的“下一站”吗？

深圳福田综合交通枢纽中心。图/图虫创意

“失落”的客运站

“2008年到2012年左右是客运高峰期，那时候客运赚钱，全国各地的‘打工人’涌向广东，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坐大巴。”有曾经的深圳客运司机回忆。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虽然目前已退休几年，但当年春运期间的“忙碌期”仍让他记忆犹新，那时逢年过节需要抢票，车站里永远人挨人。

以刚刚停运不久的深圳福田站为例，其承载过不少老深圳人和新深圳人鲜活的记忆。

建于1988年的福田汽车客运站，曾是深圳交通网络中的重要节点，高峰期开通了广东21个地市100余条班线，以及海南、广西、湖南、湖北、江西、福建、四川、重庆等90余条省际班线，最高峰每天发送长途客运班车近千个班次。而在此次关停改造之前，福田汽车客运站已经“冷冷清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事实上，福田汽车客运站是全国不少客运站的缩影，最近两三年，不少城市的客运站迎来“关停潮”。比如2023年10月，福州汽车南站关闭；2024年2月，湖北仙桃市汽车客运总站官方通知全线停运；2024年3月，广东湛江市联运公司东堤客运站、东莞厚街客运站、海口秀英港客运站相继停运；2024年9月，武汉傅家坡汽车客运站关停……

交通运输部数据显示，2024年全国汽车客运量比2019年下降57.8%，2025年第一季度继续下滑11.2%。而2019年远非汽车客运站客流量的高点。数据显示，全国公路客运量在2012年达到顶峰355.7亿人次，之后就开始一路下滑。

有分析指出，如果依照客流量高点时的情况设计客运站容量，那么出现闲置情况的可能性极大。上述深圳客运司机也指出，在他临近退休的最后一年时间内，福田汽车客运站已经开始“空空荡荡”。

据了解，福田汽车客运站是深圳市公路客货运输服务中心有限公司下属八家客运场站之一，为国家一级客运站，建筑面积达3万多平方米，可以满足日发送旅客7万人次的需求。2009年初，福田汽车客运站整体搬迁进入福田综合交通枢纽中心运营。在此次关停升级之前，福田汽车客运站的日发送旅客量也早已用不到如此庞大的车站面积。

这种情况在全国客运站中并非个例。比如汉口客运中心前身为金家墩客运站，2017年3月全面停业进行封闭改扩建施工。公开资料显示，其规模将是前期的4倍，该次扩建，包含1座客运站、2栋办公塔楼、1栋4层高商业配套。按照其原来的计划，其2024年将投入运营，届时将成为华中最大客运站。但时至今日，随着汽车客运行业的急转直下，该客运中心仍未投入使用，不少当地居民已经开始讨论该车站的闲置问题。

转型“购物空间”？

面对日益严重的闲置问题，不少客运站开启了转型。以此次停运的福田汽车客运站为例，停运前后，其招标公告也同步在官网上发布。

深圳公共资源交易中心官网上的招标公告中显示，在福田汽车客运站所在的福田交通综合枢纽中心升级改造方案中，该项目出租期为10年，物业建筑总共6层，出租总面积为133458.02平方米。除出租方自留物业以外福田交通综合枢纽的全部范围。而规划出租用途功能主要分为汽车展销、汽车维修、停车和配套商业四类，承租方按照约定出租用途功能利用，其中负一层停车区域禁止变更用途；其他区域在符合规范、相关规定及消防要求的前提下，出租用途可以调整。

除了刚关停不久的福田汽车客运站，正在转型购物空间的还有广州东圃客运站。东圃客运站于2022年3月关停。目前其所在的位置仍然全部被用围栏围住。据悉，东圃客运站按市客运站优化部署关停后，为确保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相关单位拟将东圃大厦升级改造为“站场+”商业综合体。

除了这些客运站，最近备受关注的还有广东省客运站。经过6个月的精心打磨，占地3.7万平方米（含1万平方米站外停车场），拥有1.3万平方米的售票大厅和旅客候车大厅的广东省客运站，刚刚完成变身，增加购物空间是其亮点。

据了解，目前广东省客运站日均发送客流量在3000至3500人次，五年前日均客流则达到了3万人次。随着客流的减少，该站将车站一层谋划为富余场地开发，并设计为对外开放的商业体。

有该站工作人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旅客要乘车或购票，会被引导到二层。据悉，该站一层包括原来的售票区、候车区以及发车卡位已经全部打通，进行了统一装修，并租给商户运营。而二楼也划出一定的空间，由车站与商户合作经营；人工售票区转移到原实名制入口的位置，原区域转化为商业空间进行出租。

那么，变身购物空间对客运站而言是个好出路？

在不少业内人士看来，不少客运站都选址在闹市区，车流量和人流量较大的地方，转型购物空间具有先天优势，这对国有资产盘活具有重要意义，但仍有需要提升的空间。

清华大学交通研究所副所长杨新苗认为，客运站及其周边地区往往存在“灯下黑”的现象。从客运站可以乘坐大巴等交通工具去远方，较为便捷，客运站及其周边车辆通行较为便捷，但给周边的步行和骑行环境带来很大的困扰。类似情况还出现在火车站，从火车站的一侧到另外一侧，需要绕行很远。在他看来，经营商业空间和经营汽车客运站最大的不同在于商业空间更需要聚集周边的人流量，而客运站更偏重于车行的便捷性。如果能够很好地解决客运站和周边区域的步骑行衔接，可能会带来更多的商业机会。

还有哪些自救空间？

事实上，变身购物空间只是汽车客运站自救的方式之一，早在2023年，针对汽车客运站的萧条，交通运输部办公厅等多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加快推进汽车客运站转型发展的通知》，要求各地加快推动汽车客运站转型发展。

具体措施除了跨行业、跨领域进行商贸服务，转换成“商贸中心”“商业综合体”之外，还包括从功能单一的普通客运站转变为与火车站、机场、客运码头一体衔接的综合客运枢纽，拓展站场服务功能；开展与其他交通运输的旅游集散、快递物流等服务业的活动。

不仅仅是盘活闲置空间，不少客运站也开始在主业方面寻求突破，从单一的客运服务向综合出行服务体系转型升级是其中重要的尝试。比如自2020年5月起，广东建立了28家“招呼站”，成功接待乘客18万有余，平均每天1300人次。

所谓“招呼站”，就是公共交通系统中，为了方便乘客在两个车站之间上下车而设立的站点。车辆可以根据乘客的特殊需要，停靠在不同地点。乘客在“招呼站”下车前需要跟司机联系，在上车时需要招手示意。“招呼站”的停车时间不能固定，因此乘客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福田汽车客运站所在的深圳巴士集团客货中心相关负责人也对媒体表示，近年来，其旗下的客运站一直在探索多元化转型路径，如拓展旅游集散、物流配送、商业综合体等功能，构建“交通 +”复合型服务模式；推出“门到门”定制客运、旅游专线等差异化服务，以适应市场变化。

在不少业内专家看来，未来客运站不会完全消失，能否完成向综合出行服务体系转型是客运站未来能否生存的关键。

作者：赵越

编辑：孙晓波